老太太死的时间不长,对自己亡故的年限记的还算清楚:“有六七年了吧。”

    林鸢点点头,说起自己从别处听来的消息: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你是因为征地拆迁自杀才成为地缚灵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?”老太太惊讶地问,“地缚灵是什么?”

    能成为地缚灵的一般都有很深的执念,这位老太太守在这里这么多年,肯定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,林鸢稍稍一想之前老刘所说的信息,就猜到了她就是那个裹着横幅从二十几楼跳下来的小区居民。

    二十几层,这么高的楼层跳下去,是个人都要摔成肉饼了。

    老太太的半张脸已经血肉模糊,脑浆流了一半,半边的身子也碎得差不多了,

    身上的碎花上衣和裤子被血染成了深色,可见死时的惨烈。

    她生前想必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,怕吓到林鸢他们,尽量把自己不成形的半边身体往外,用稍微还算得上完整却也已经扭曲不少的一边对着他们。

    “别管我怎么知道的。”林鸢说道,“我这个人不爱管闲事,但是看在你刚才心存好意的份上,我可以帮你个忙。”

    这话让旁边的叶檀之眉梢微微一动,莫名想起昨天她昨天提醒自己七月半少出门的话,难道当时是看到二十万的份上。

    说不出理由,叶檀之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猜错。

    老太太茫然地看着林鸢:“帮我个忙?”

    “你之所以死后没有消散,也没有投胎,是因为你执念太深,被束缚在这栋楼里。”林鸢这算是回答老太太刚才的问题,“这里有什么是你牵挂的,或许我可以帮帮你。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是我挂念的?”

    老太太的眼眶突然湿润了起来,那张摔得破破烂烂的脸上露出痛苦和悲戚的表情,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脸,呜呜地哭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在等我的儿子……”

    她哽咽地说道,瘦弱且佝偻的身躯因为哭泣不住地颤抖着,声音中夹着莫大的悲哀:“我想等他回来!可是家没有了,家没有了啊!”

    老太太哭的撕心裂肺的,她已经死了,鬼魂是没有人的眼泪的,能流出来的只有殷红的血泪,混杂着她脸上血肉模糊的组织,在一旁的蓝色鬼火的衬托下,其恐怖状态也不比刚才的恶鬼好多少。

    可是她哭得太揪心了,那种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无力从她悲戚的哭声中传达出来,连一向铁石心肠的林鸢都有点点动容。

    她说她想等儿子回来。

    “你儿子去哪了?”林鸢问。

    老太太哭得死去活来,声音嘶哑又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。

    老太太死前已经八十八岁了,她一辈子住在那个叫“庆州坪”的老城区,也就是现在这栋商业大楼的前身。

    庆州坪曾经也被称为贫民区,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生活在基层的走夫贩卒,这里和繁华的中心区仿佛是两个世界,一个入目皆是繁荣兴旺,一个放眼皆是穷困潦倒。

    老太太快四十岁才生的儿子,她和丈夫都不是有文化的人,翻字典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“林忠”,小名阿忠,希望他能做个忠诚无私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