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飞，你啥时候回来进货啊？有一封寄给你母亲的挂号信，我给你放在你家灶台下的木盆里，用抹布盖着，你回来后别忘了。”
“好的，我现在就在新城，晚上就回来。”
徐飞挂了电话后，心神不定。母亲性格内向，身边的朋友寥寥无几，就连亲戚也少有走动，患病后也只有徐飞陪在她身边，和徐母聊天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，镇上也只有王丽云能和她聊一下午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。
徐飞在秦文的帮助下，快速砍了几根柿子树的枝干，就这么扛着往车站跑去。
秦文看他脸色凝重，拉住他说：“我陪你一起回去吧。”
“不用，没什么大事。”
“我今天也没什么大事，咱俩好不容易见一次就这么说再见了？沙镇我都好多年没去了，你那个农场我也没去看过，就当是沙镇一日游喽。”
“那个农场不是我的。”
“哎……我意思是………算了。”秦文没想到他这么爱咬文嚼字。
秦文第一次来沙镇时，是偷偷来的，但得知徐飞和周一凡一起住在山那边的农场时，他便失落地离开了。这是他第二次来沙镇，他感觉这个地方还是那样，破败萧条，仅有的几条街道还时不时有几只小鸡仔悠闲地走过。徐飞的家却大变样了，黑瓦白墙像栋人住的房子了，换成以前若是不知道的人路过这座低矮的瓦房，肯定以为里面关的是牲畜。
房子外还有一块用铁栏杆围起来的水泥地，地上有块破布，上面晒着萝卜干，估计是王伯家没地方晒了，所以拿这儿来了。
徐飞在墙角的簸箕下找出钥匙，开门时秦文说：“你家房子不错嘛，没赵哥说的那么老旧。”
徐飞冷冷地嗯了声，快速翻出了那封信，信封上写着徐母的名字，寄件人一栏上写着阿燕，寄件地址不是A市，而是徐飞从没听过的津桥县。他急忙撕开信封，里面掉出两张百元大钞，他疑惑地捡起来，秦文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他手里的钞票上。
信纸陈旧泛黄，像是一封从过去寄来的信。信上写道：
亲爱的娟儿
我是张燕，这封信是我让儿子帮我写的，不怕你笑话，有的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。
我们离开A市后没怎么联系过，可我一直记得问你借了一百多块钱，那时我刚来创启公司做宝洁，你看我午饭舍不得吃，就常常把自己的分给我。
你还一直批评我不注意身体，不按时吃饭。哎，那是你不知道我的生活有多困难。
我男人在县城做水泥工，被砖头砸断了腿，一直卧床不起，老家有两个儿子等着我每个月寄学费回去，家里老人一个有老年痴呆症，另一个种菜贴补家用。我真是舍不得吃，舍不得穿，恨不得一分钱都掰开来花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也许你已经不记得这钱了。那天正好是中秋，我老家来电话说我儿子高烧不退，我急着回去，你硬塞给我这一百五十块钱，我知道你也不容易，可你还处处为我着想。
从此，我就把你当成亲姐妹，虽然你不爱说话，但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好人，你不会偷东西更不会去做那些下三滥的事，他们都在冤枉你！那时，我真的很想帮你，可是那个畜生却威胁我，他说如果我到处乱说就找人打断我的腿，你知道要是连我的腿都断了，我这家就真完了。
哎！我对不起你，我不敢站出来保护你，我只敢在晚上给你送几个馒头去，为此我还被那个畜生发现了，我说我会报警的，他根本不怕我，直接把我手机给砸了，他说要是我敢和他作对，他就把我和你关一起。
我怕啊，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，只想来A市赚钱养家，供孩子读书，我不想干了，决定离开那个是非之地。
对不起，娟儿。好人有好报，我走时是这么想的，现在你一定已经摆脱了那帮畜生，过着幸福的生活。
实在很抱歉这么晚才来还钱，主要是儿子开始工作了，我也终于熬出头了，手里有点闲钱。当初，你只告诉我你在沙镇，我就这么写了，真怕这封信寄不到你手里，如果你收到了，请一定给我回复，信封上有我的手机号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