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走后,宋乐舒手里抱着那本《资治通鉴》和定金,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阵异样的心情。

    她当然还记得元启。

    那位元先生气质出众,正月初三的长街初见,君子贵气便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中。

    从前宋家尚未落魄时,宋乐舒也未见过这等出众之人。

    更何况他于自己而言还有救命之恩。

    元启叫人送来的《资治通鉴》并不是全本。

    《资治通鉴》全篇二百余卷,而自己手里捏着的这份不算太厚,粗略估计十日便可抄写完毕。

    于是宋乐舒便对前来送书的人做了许诺,说十日后烦请派人来取。

    而这十日,宋乐舒便废寝忘食抄写着。

    倒非是她见钱眼开,宋乐舒发觉自己对元启竟怀揣着一股异样之感,仿佛冥冥之中他们二人曾经见过。

    只是无论她如何搜刮记忆,却找不出任何一个与这等翩翩郎君相近的一个人。

    揉了揉酸涩的手,宋乐舒自嘲笑笑——许是她自己糊涂了,才会觉得这人和自己见过。

    这日街上人声鼎沸,宋乐舒放下笔后走到书斋门口,探头看向熙攘的人群中。

    街上,正有武师在坊间的街道上招揽着人群,身后碗大的四个字极为醒目——居卓武馆。

    宋乐舒面色瞬间冷了下来,那日推搡自己的武师俨然就在人群最前,正招揽着子弟。

    她暗道晦气,而后“砰”的合上了门。

    宋乐舒不是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。

    绝不逞一时之气行事。

    无论用什么方法,她都要改变宋家的生活。再不要受人欺凌,不要满檐霜雪忧其压身。

    正月二十,天上洋洋洒洒飘着小雪。

    今天是送书的日子。

    一早出门时,她特意将柜子里一套月白色的衣裙拿了出来——这是哥哥刚出狱时买给自己的,那时是正月初一,他还道新年大吉,从此往后霜雪都会过去的。

    宋乐舒复又拿出了红色的披风,披在了身上——这是自己从侯府中拿出的唯一的物件,抄家那日长安小雪,官差还险些扯坏了这件衣物。

    穿戴完毕,宋乐舒将《资治通鉴》的复本用桐油纸小心翼翼包好,而后带在了身上。

    正欲出门,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屋前的宋知勉,他逆着光抿着唇,一副沉闷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