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今日气息不稳,有心火上涌的征兆,切忌不可动怒,还需趁早调理才是。”傅凌将手从安苍皇的手腕上收回来,顺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。

    这看似大不敬的动作并没有让安苍皇心生不悦,相反,他好像是很习惯对方的随意,或许根本就毫不在意。

    皇帝叹了口气,似乎心中郁结难平:“还不是怪那臭小子,现在竟然都敢顶嘴了。”

    傅凌神情不变,摸索银针的过程中,装作不经意地试探:“是太子殿下惹陛下动怒?”

    “不是他还有谁,逆子!也不怕爱卿笑话,这小子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娶,非得一门心思吊在个宫女身上,你说他是不是……哎!”

    安苍皇与傅凌相识已久,不涉及国事相关,两人便是莫逆之交,虽年岁相差三十有余,但傅凌早熟,又通识诗书,于国事上简单交谈,倒也能对答如流。

    这也是安苍皇看重他的原因。只需要一个傅凌,便能集智囊与医术于一身,何乐而不为?

    听此一言,傅凌手上动作不变,只眼眸微微闪过一道暗光。他将银针扎进安苍皇的穴位,看对方似舒爽似疼痛般闭上眼睛,享受其中。

    当了这么多年的心腹,傅凌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,对方这是在借机敲打自己。看来昨日他的目光稍微明目张胆了些,让这老狐狸都嗅出了一些不对劲。

    明面上,安苍皇是在苦恼嫡子不听话,其实就是直接扯开了他所有的面纱,毫无顾忌地提醒,那个小宫女是属于他儿子的,轮不到自己。

    傅凌一边转动针头,一边隐约觉得可笑。这皇帝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,竟然还敢对他如此示威。

    但他并未出言拆穿,既然这安苍皇想要趁机彰显威严,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,先涨涨他的气势,也无不可。

    只不过说到那个宫女,倒是真有让他眼前一亮的感觉。记忆中女子掠身上前,恰好将礼盒稳当接在手中的场景,依旧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。

    只不过,较之此等才惊艳艳……

    更让傅凌忘不了的,却是回神后,与那异国公主四目相对的一瞬间。

    不,不对。对方戴着帷帽,根本看不出表情,只能依据帽檐的移动的幅度,来辨别对方眼神所处的位置。

    也不知为何,傅凌总感觉对方是在一直看他的。毕竟这人,好像也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。

    顺夏公主至安苍国的时间不长,但也几乎已足年。皇帝为了暗中监视,便将其至于城中,明面上虽未限制自由,暗地里却切断了对方与皇室子女的交流。

    因此一年到头,公主与其他皇族见面的次数竟然少之又少。

    傅凌缓慢地抽动银针,将其从体内取出。安苍皇的脑袋正置于他的手下,只要稍一用力,或者暗中使上些小手段,明日的安苍国就会换了主人。

    但直到最后,傅凌都只是中规中矩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,将清洗好的银针收纳好,便躬身告辞。

    离开的路上,他总是会回想起安苍皇的这番话,和昨日酒宴上,隔着帷幔的那双眼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再说有意跟贴身丫鬟“交锋”的宿娴,其实不过她一个人的表演,也许是宿娴的演技过于高超,秋水似乎完全没发觉自己已然被其怀疑。

    平日里面对她时,依旧是与往常一模一样的态度,既没有过于疏远,又根本不显尴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