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了近在眼前的威胁，孟沂风又咳了几声，呕出血来。
岑立雪也顾不得问孟沂风是如何认得魔界少尊主的了，取出几颗特意炼制的冰寒丹喂给孟沂风，平复他经脉内肆虐的鬼气。孟沂风抓着他的衣襟，却讲起了在那老妪幻境中看到的景象。
“是，是，”岑立雪拍着他的背，为他理顺气息，孟沂风眼中的青光渐渐消隐，“这老妪因缘巧合，汇集了方圆百里同苦于役事之人的怨气，方得如此强力，凡手持刀兵者进入毛杨镇，均会被拖入沙场幻境，若本无力抵抗，便会被幻境中乱刀杀死。公无渡递给你一把刀，并非善意。”
岑立雪出现在观云剑派不过十几年，可这却是白芙蕖第一次听他对人柔声说这么多话。
她一瞬感到惊悚，那公无渡说的……应当是假的吧？
“他总也不能是好人。”孟沂风说，又咳出几口血，“其他人呢……”
岑立雪：“应当无事，芙蕖仙子，有劳你去向忽尘仙君通报一声。”
“那小孟师弟的情况……”
“告诉白门柳，有我照顾他。”
“是，剑尊。”
白芙蕖急不可耐地踏风而去后，岑立雪手中出现一支玉簪，帮孟沂风重新挽好发髻后，才把他扶起来。
“还能走吗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孟沂风低声应道，其实那老妪身上的鬼气…并没有伤他，压下丹田中翻涌的气息后，他反而发觉自己的力量又充盈了几分。
他并不需要去思索，这具躯体便自如地在杀死另一具亡魂后吸纳了对方的力量。
孟沂风压下胸腹中隐隐自生的欲念，同扶着自己向院外走的岑立雪说道：“师尊，秋霜切玉剑还在院子里。”
岑立雪猛然顿了顿，面无表情地把落在地上的秋霜切玉剑召回手中，忽然看见孟沂风正盯着他落下处的一地狼藉看。
岑立雪赶来时察觉雷火符所积聚的磅礴力量，急着从白芙蕖剑下救出孟沂风，手上提着的食物被随手扔开，撒了满地。
圆滚滚的汤包裹满泥土，馄饨连着汤撒了一地，还冒着腾腾热气。
“师尊这是，去哪了？”
“……我看你不喜欢毛杨镇上的食物……”
“香灰幻象，味道的确不怎么样。可惜了这些食物。”
“总还有机会。”
观云剑派的弟子们脱离幻境后，各自打理身上的些许伤势，帮着把毛杨镇中四处散落的尸骨聚敛起来，全数入葬为安。
他们的魂魄早在昨夜天火雷与岑立雪离火相击时或超度或消散了。
不过几载岁月，一众凡人的身前名姓便已不可查证，白芙蕖便将镇头写着毛杨镇之名的方石搬到此处，又竖起一高碑，上书“何乡为乐土?安敢尚盘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