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芙儿过来的时候,乔温靖正和蔺徽言闲聊着。乔温靖秉性虽是温和,但与他们这些门人却是寡言,是以能看到她这般开怀,宋芙儿只觉着高兴。

    “芙儿,培风在做什么?”乔温靖抬眼看过去,道:“晚间让他到我院子里找我,有些事要他去办。”

    “这会儿他应是去山里挖药材了。”宋芙儿道:“黄昏的时候,他定会回来吃饭,我到时候告诉他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宋芙儿打开食盒,道:“按山主吩咐,将你们二人的午饭一起拿来的。蔺姑娘,以后午间这一餐,便不必喝药粥了。”

    蔺徽言早已喝不下去,闻言难掩欣喜,笑道:“那我今日能吃什么?”

    “便同我们山主一样。”宋芙儿拿出的几样菜肴,皆以清淡为主,两样热炒是金沙豆腐、白灼芥心,一样荤菜是冬瓜煨火腿,另有一碟腌胡瓜,一碟芸香豆。

    蔺徽言食指大动,帮着宋芙儿摆好,又盛出两碗红豆饭出来,欢喜道:“我能动荤腥了么?”

    不等宋芙儿回答,乔温靖笑道:“能是能,但只能吃一两口。”她边说边取了自己的筷子,夹出两块火腿,摆在蔺徽言的红豆饭上。

    蔺徽言似是不满,继而笑道:“火腿啊火腿,你可知你是三生有幸?”

    “蔺姑娘这话是何意?”宋芙儿又取出两盅炖了一宿的汤,道:“它都要被你吃下肚,难道不是悲呼哀哉,怎说是三生有幸?”

    “能得乔山主夹给我,岂不是三生有幸?”蔺徽言眨了眨眼,看向乔温靖,却见她腮边含笑,拿起汤匙抿了口汤,便闭口不言,谨遵食不言。

    宋芙儿这才告退,出门时阳光正好,便不曾带上门。

    两块火腿虽是不小,但很快便吃完了。蔺徽言眼瞅着桌案中间的火腿,就着旁的菜,很有些饿狼的架势。

    乔温靖看在眼里,先是不动声色,不时与她布菜。二人皆无言语,等蔺徽言碗里只得一口,乔温靖才将一块火腿夹给她。

    蔺徽言微怔,然而不等她问出口,乔温靖道:“你如今体虚,肠胃还未曾恢复,若是贸然吃了好些肉食,难免受罪。且芙儿今日做的这道菜,看似清淡,可这火腿用盐腌渍,内里滋味颇重。明日我叫她蒸条鱼来,你便能多吃些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……只是馋嘴,但我知晓你管着我是为了我好。”蔺徽言看着她,道:“何况你虽不说,却特意陪我一起吃,你本来不必吃这些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叫你知晓,芙儿这几日做饭炒菜大有长进,是你指点的吧。”乔温靖知她看破自己的心思,转开话头,道:“这炖汤的法子她从前可不会,总是油腻得紧,今日却是清甜可口,你快尝尝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是把表层油腻去了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。”蔺徽言依言尝了尝,颔首道:“这汤火候不错,用料扎实,只是枸杞有些沉,带了些土腥气。”

    “我却吃不出来,可见六安你是此中行家。”乔温靖赞了句,道:“这枸杞还有讲究?”

    “嗯,朔西陇南产的极佳,但每次使用,最好以清水泡发,再洗干净了,放入炖盅,方是妥当。”蔺徽言道:“炖汤一道,旁的不论,这食材搭配最为要紧。盖因许多炖材俱是干货,若泡发不得当,炖出汤来,便有杂味。”

    “原是如此。”乔温靖眉眼间俱是笑意,听她一字一句说了许久,才道:“仅是炖汤一道,内里便大有乾坤,可见六安你若下厨,定是滋味无穷呢。”

    “等我再好些,便要借扶余山的厨房一用,我给你炒些菜尝尝。”蔺徽言有些不好意思,道:“我不是说宋姑娘做的不好,她已经很厉害了,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。”乔温靖搁下筷子,倒了盏温水漱口,又递了一盏与她,道:“随我出来走走消食可好?”

    蔺徽言如何能道不好,只起身漱过口后,搁下茶盏跟着乔温靖走出房门。

    午后阳光正好,山林中应是开满了野菊,花香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