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略带感伤的老爷子瞬间就被拉了回来，他恨恨地“汪”了一声，扭过头去不理她了。
“真生气了？”
“......”
“别啊，我错了还不行吗，林家人估计也都在日日夜夜想你呢。”小玫瑰开始撒娇了。
每次一说完狠话或是玩笑开得过分了，她都会适时找补。以前可能还扭扭捏捏，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歉意，现在换了个身体，各种撒娇俏皮话张口就来，得心应手。
“汪汪汪汪，汪汪汪汪。”你一个天生地养的玫瑰精，是不能体会我的感受的。
“......”
老爷子闭了嘴。
他说这句话其实是无意的。
花草树木一般没有父母亲缘的概念，而是以同族相论。一颗种子从诞生落地，破土发芽，到成长成熟，不靠别人的一分一毫，能否顺利长大全凭自身那股子钻的劲。
大多数的草木精灵无法开启灵智，能化作精怪生出魂的，都需要有机缘。
老爷子生前不是个精致的人。他的衣柜里常备着十几套一模一样的青灰色大褂，剪了辫子后连木梳子也扔了，顶着一头半长的发，实在是妨碍到生活时才会去剪头。
他一生爱酒爱美人，看上谁便坦荡地说，从不搞送花送信这一套。他坟头的玫瑰，应该是别人种的。
说是种，不太准确。
刚死的那会儿，他鬼魂没有凝实，对于外界发生的很多事都不清楚。等到从混沌中清醒过来，他发现自己已经飘在坟头上了，坟上插着花，什么品种的都有，算是对他的祭奠。
后来其他的花都枯了，留下了一枝小玫瑰。
那时候的小玫瑰只是一枝没有灵智的傻花，看她可怜，也算有缘，他才时时刻刻保护她，没过两年，玫瑰就成了精。
他教她人类的语言，人情风俗，教她自己的毕生所学。以前他不曾教过除了儿子以外的人，收她为徒算是头一个，应该也是最后一个。即使她一辈子都被困在坟头上，不能行走天涯济世救人，这一身医术也不算断在他老头子的身上。
一花一鬼一路走过百年的风风雨雨，直至今日。
她确实无父无母，可她不是无依无靠，不是天生地养，而是他辛辛苦苦操着心长大的。
曲昭昭没搭腔。
躺平了闭上眼，装聋作哑蒙被子，把整个人盖得死死的不漏一条缝。
“汪，汪汪汪。”你睡吧，年轻人早睡早起。
一夜无梦，睁眼时天已大亮。
昨晚曲昭昭没睡好，憋着气儿默数了成千上万头羊，最后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醒来后她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的沙发上看了一眼，老爷子已经不在了，窗户虚掩着，应该是从这边出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