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旧都是说了宫中的日常琐事,言语间温和又亲近,信的最后,也都是嘱咐他们夫妻两个和孩子在太原要照顾好自己,不必担忧洛阳的情况。

    丽质看得极仔细,先是对二人的话一一回复,随后又回忆着近来太原的事写下,最后附了裴济与元朗父子两个的日常趣事,并叮嘱两位长辈不必挂念,才算写完回信。

    其实,她来太原之前,本以为两位太后的书信都应当是写给裴济的,若有话要同她说,也多半是附在给裴济的信中。

    哪知,从第一封送来的信起,便统统都是寄给她的,令她心中感动异常。

    她问过裴济,这才知道,这都是裴家一贯的规矩——当年李太后随夫在河东任职时,裴太后寄出的信,也都是送给李太后,若有话要交代裴琰,便在信尾多附一段。

    如此甚好,不但让人感到亲切,更毫不隐瞒的坦诚之感,作为后来才加入这个家族的她来说,一点也不用担心长辈们会绕过她,同裴济说些她不知晓的事,因而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误会。

    待将几封信都回完,已又过了一个时辰。

    夕阳渐沉,睡了许久的小元朗醒了,被乳母抱进屋里,张着两只莲藕似的小手臂冲母亲不住挥舞,嘴里也时不时笑两声。

    “小元朗是不是饿了呀?”丽质抱着儿子,满心怜爱,先在他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两下,引得他笑个不停后,才示意乳母关门,解开衣襟给儿子哺乳。

    好容易将小元朗喂饱,重新收拾好衣裙时,裴济便回来了。

    他一向自觉,当即主动将越来越沉的儿子抱起来,另一手拍了拍妻子的后颈。

    这一拍,却教他不由蹙眉:“冬日里这么冷,怎么还出汗了?”

    丽质一愣,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背后湿漉漉一片,隐隐还透着凉意。

    “大约是屋里的地龙烧得太热了吧。”

    春月“咦”一声,走近查看,替她塞了一块汗巾在背后:“屋里地龙虽暖和,却也算不上太热,小娘子穿得也不多,照理不该出汗才是。小娘子可有什么别的不适?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正抱着儿子轻拍的裴济眼光也一下落到她身上,关切地等着她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了,除了觉得热,别的都——”她下意识摇头,可话说到一半,却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,惊讶地瞪大眼睛,不由自主朝裴济身上瞥了一眼,“去请御医来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春月吓了一跳,忙出去请御医。

    裴济的脸色也有些沉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丽质面色有些古怪:“我只是忽然想起来,上个月的月事已晚了十多日,到今天都还未来。”

    裴济双眉紧缩,仔细揣摩她这句话,慢慢回过味来:“你是说,也许——咱们又要有孩子了?”

    丽质垂下眼,望着自己才恢复平坦不过半年多的腹部,心中莫名有些堵:“先等御医来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春月去得快,回来得也快。身后跟着的急匆匆赶来的御医,见帝后二人神色各异,心中不免紧张,忙格外小心地诊脉、询问,待完全确定后,才长舒一口气,道:“殿下是又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,才会有浑身燥热多汗的症状。”

    榻上坐着的两人都没说话,御医一时也不知该不该高兴,只好试探着道:“臣这就先下去替殿下开药?”

    倒是还在裴济怀里的小元朗,忽然咧嘴笑起来,露出上牙床上已经长得十分神气的小牙齿,似乎十分喜悦。